CopyRight © 2022 广东省禅宗文化研究基地 gdzen.com, All Rights Reserved.
粤ICP备2021111296号-1
广州市天河区天河北路371号 电话:020-36698090
一 达磨以前的中国禅学
菩提达磨观见中国人有大乘根器,即泛海东来,经过三年时间,到达建康(今南京),这时正是梁武帝普通七年(522,有争议)。武帝迎达磨于宫中,相与问答。达磨知机不契,遂渡江北上,到河南洛阳嵩山少林寺面壁而坐。后来慧可断臂立雪求佛法印,达磨与安心竟,越九年授慧可袈裟,传以法印,以‘二入四行’并《楞伽经》四卷,用付慧可,要他单传心印,开示迷悟,不立文字,直指人心,见性成佛。自此创立了中国的禅宗。直到六祖慧能,大行于中国,宋时远播朝鲜、日本,迄今流传未衰。
禅宗,是中国佛教宗派中的特胜法门,教外别传的心宗,不落言诠,不立文字,重实修实证,真参实悟。说禅宗不文文字,并不等于不用文字。在自悟方面,强调藉教悟宗;在悟他方面,更离不开经典。如六祖说:‘吾传佛心印,安敢违于佛经?’又说:‘《涅槃经》,吾昔听尼无尽藏读诵一遍,便为讲说,无一字一义不合经义。’这些言语,说明禅宗并非完全排拨文字的。故达磨授慧可以《楞伽》,黄梅、曹溪弘演《金刚》,都说明经教文字,对禅宗亦有大助力。从经教的翻译与历代师祖大德的实践修禅来看,达磨没来以前,中国已有禅学的滥觞,对后来禅宗的影响很大。现将翻译禅经和注重禅观修持的祖师大德的史实,略加介绍,说明菩提达磨以前,中国确有禅学流行,亦有禅观之修持与实践。
(一)安世高对禅经的翻译
在东汉桓帝时,有安清字世高者,是安息国王正后的太子,幼以孝行见称。志业聪敏,刻意好学。外国典籍,以及七曜五行,医方异术,无所不通。国王死后,让国与叔,出家修道。于建和二年(148)来到洛阳,译出《安般守意》等经,为习禅者所重。这一史实可看作是中国禅学的开端。安世高本人既精习小乘经论,也讽持禅经验,备尽其妙。《高僧传》卷一说安世高‘博晓经藏,尤精阿毗昙学。讽持禅经,备尽其妙。既而游方弘化,遍历诸国。以汉桓帝之初,始到中夏……出《安般守意》、《阴持入经》、大小十二门及六十品。初,外国三藏众护撰述《经要》为二十七章。高乃剖析护所集七章,译为汉文,即《道地经》也。’
安世高从汉桓帝建和二年(148)至灵帝建宁(168—171)中二十余年,译出经论三十余部。现存的《佛说大安般守意经》(二卷)、《禅行法想经》(一卷)、《道地经》(一卷)三经中以《大安般守意经》对修习禅观特别重要。康僧会、道安等均为此经作了注解和疏释。
(二)支娄迦谶敷演大乘禅教
在安世高来中国的同时,月支国沙门支娄迦谶,亦来洛阳。于灵帝光和、中平(178—188)间,传译梵本。译出了《般若道行品经》、《首楞严经》、《兜沙经》等,开始敷演了大乘教义,是为中国大乘禅教的开端。《道行经》即《放光般若》,所讲空理,为禅教扫荡门中的要旨。《首楞严经》的初译,更为禅教所依用。《兜沙经》为《华严经·名号品》的异译,后来禅宗门下亦多引用。《首楞严经》在梁代已成缺本,《兜沙经》一卷,现在《大藏经》中。特别是《楞严经》的教义,为后来禅宗门下所引用,对禅宗的影响很深。
(三)支谦译经与大乘禅教
支谦是安世高、支谶以后的大译师。《历代三宝记》卷五说,支谶有弟子支亮,亮有弟子支谦,是为三支。当时人称‘天下博知,不出三支’。支谦字恭明,一名越,月支国人。他的祖父法度,于汉灵帝世,率领该国人数百,来汉归化,拜为率善中郎将。谦生于中国,博览经籍,广智多能,世间技艺,多所综习,肩学异书,备通六国言语。献帝末年(226),汉室大乱,与乡人数十共奔吴地,孙权拜为博士。
谦慨叹佛教虽已流行,而经多梵语,未尽翻译之美。于是广收众经旧本,译为汉言。自吴黄武元年(222)至建兴二年(253),译出《大明度经》、《净行品经》、《首楞严经》、《禅秘要经》、《修行方便经》、《维摩诘所说不思议法门经》等八十八部,一百十八卷。
《禅秘要经》四卷,《修行方便经》二卷,都重在说明禅观之法。《首楞严经》,《维摩诘所说不思议法门经》三卷,尤为形成大乘禅教的要素,其说散见于诸禅书中,影响很大。
(四)康僧会解说禅教
沙门康僧会,其先康居国(今新疆北至中亚一带)人,世居天竺,其父因经商移居交趾。会年十九,二亲并亡,乃出家,励行甚峻,明解三,藏博学多识,兼善文学。于东吴赤乌十年(247)来建业,营立茅茨,设像行道,因感得舍利以献孙权。权遂为建塔寺,以始有佛寺,遂称建初寺。由是江右(长江以西之地)佛法大兴。僧会于建初寺译出《六度集经》、《杂譬喻经》等。又注释《安般守意》、《法镜》、《道树》三经,并制经序。解说禅教的《安般守意经》注解,当时习禅的人奉为龟鉴。这里抄录《出三藏记集》卷六所载康僧会《安般守意经序》中一段,以明康僧会对修禅方法及利益的重视。
‘夫安般者,诸佛之大乘,以济众生之漂流也。其事有六(数、随、止、观、还、净),以治六情。情有内外:眼、耳、鼻、口、身、心,谓之内矣;色、声、香、味、细滑、邪念,谓之外也。……弹指之间,心九百六十转。一日一夕,十三亿意。……是以行寂系意著息,数一至十,十数不误,意定在之。小定三日,大定七日。寂无他念,泊然若死,谓之一禅。禅,弃也,弃十三亿秽念之意。已获数定,转念著随,蠲除其八,正有二意(言意已十去其八,仅存数息相随二正意)。意定在随,由在数矣(相随时意定在随,其初由于数息)。垢浊水肖灭,心稍清净,谓为二禅也。又除其一,注意鼻端,谓之止也。得止之行,三毒四趣(生老病死),五阴六冥(即六尘),诸秽灭矣。昭然心明,逾明月珠(得止心明)。淫邪污心,犹镜处泥,秽垢污焉,偃以照天,覆以临土(偃镜以照天,覆镜以临土,皆无所见)。聪睿圣达,万土临照。虽有天地之大,靡一夫而能睹。所以然者,由其垢浊。众垢污心,有逾彼镜矣。若得良师,划刮莹磨,薄尘微 ,荡使无余,举之以照,毛发面理(面纹),无微不察。垢退明存,使其然矣。情溢意散,念万不识一矣。犹若于市,驰心放听,广采众音,退宴存思,不识一夫之言,心逸意散,浊翳其聪也。若自闲处,心思寂寞,志无邪欲,侧耳靖听,万句不失,片言斯著,心靖意清之所由也。行寂止意,悬之鼻头,谓之三禅也。还观其身,自头至足,反覆微察,内体污露。森楚毛竖,犹睹浓涕。于斯具照,天地人物。其盛若衰,无存不亡。信佛三宝,众冥皆明,谓之四禅也。摄心还念,诸阴皆灭,谓之还也。秽欲寂静,其心无想,谓之净也。得安般行者,厥心即明。举眼所观,无幽不睹。往无数劫方来之事,人物所更,现在诸刹,其中所有世尊教化,弟子诵习,无遐不见,无声□不闻。恍惚彷佛,存亡自由(生死自主)。大弥八极,细贯毛氅。制天地,住寿命,猛神德,坏天兵,动三千,移诸刹。八不思议,非梵所测,神德无限,六行(数随止观还净)之由也。世尊初欲说斯经时,大千震动,人天易色,三日安般,无能质者。于是世尊化为两身,一曰何等,一尊主演,于斯义出矣。’
康僧会在《安般守意经序》文中对数、随、止、观、还、净六妙门,解释得既深且透,清楚地说明了他对禅观的重视和修禅的体会,对后世修习禅观者的影响是非常之大的。
(五)竺法护的译述对禅学的影响
两晋时代佛教很盛,译经的人很多。成就大而影响深的译师当然推竺法护。他的祖先是月支国人,本姓支氏,世居敦煌,年八岁出家,事外道沙门竺高座为师,遂称竺姓(当时沙门多随师姓)。诵经验日万言,过目能记。天性纯懿,操行精苦,笃志好学,万里寻师,博览六经,涉猎百家之言,虽世务毁誉,未尝介于视听。时当晋帝之世,寺庙图像,虽崇京师,而方等深经,却蕴藏于西域。护乃慨然发愤志弘大道。遂随其师遍游西域诸国,通晓三十六国语言文字。西晋泰始二年(266),大赉梵本,自敦煌至长安,后入洛阳及往江右,沿路传译,未尝暂停。自泰始中,至永嘉二年(308),译出《光赞般若经》、《维摩经》、《正法华经》、《无量寿经》、《十地经》、《大哀经》、《般泥洹经》等。
护于晋武帝末,隐居深山,寻立寺于长安青门外,精进行道,宣隆佛化,二十余年。僧徒宗奉者数千人。时人称为敦煌菩萨。他所译《光赞般若》等经,于禅道之勃兴颇具影响。般若乃禅学的本质,在禅宗建立以后,般若思想仍为禅师们所重视。
(六)道安对禅学的影响
道安姓卫氏,常山扶柳人。《高僧传》卷五说:
‘年十二出家,神性聪敏,而形貌甚陋,不为师之所重,驱役田舍,至于三年。执勤就劳,曾无怨色。笃性精进,斋戒无缺。数岁之后,方启师求经。师与《辩意经》一卷,可五千余言,安赉经入田,因息就览。暮归以经还师,更求余者。师曰:昨经未读,今复求耶?答曰:即已谙诵。师虽异之,而未信也。复与《成具光明经》一卷,减一万言,赉之如初,暮复还师。师执经覆之,不差一字。卷大惊嗟而敬异之。后为受具戒,恣其游学。’
至邺城(今河南安阳)中寺,卷事佛图澄。更游学诸方,遍求经律。寻建寺塔,开讲筵,徒众数百,常宣法化。他高瞻远识,在佛教史上,是古今罕比的杰出僧雄,当时佛教界推尊为泰山北斗。
自汉魏至晋,译经已多,但传译的人,多未说名字,后人追寻,莫测年代。道安乃总集自汉魏至晋译经目录,表其时代与译人,诠品新旧,撰为《综理众经目录》一卷,众经有据,实有其功,可惜其书久已佚遗。后在襄阳十五年,每岁常讲《放光般若》,未尝废缺。他在关中时,见当时沙门,多随师姓,以为依师莫如遵佛,主张僧尼应以释为姓。其后《增一阿含经》传来,果有‘四水河入海,无复河名,四姓出家,同称释氏’之文,与道安之言相符。汉地僧尼以释为姓遂为永式。他又制定僧尼轨范,条为三例:一、行香定坐上经上讲法,二、常日六时行道饮食唱时法,三、布萨差使悔过等海。注释经论,立序禅、正、流通三分;又于经初置经题,皆自道安开始。道安以性空为宗,倡本无说,撰著《般若道行》、《密迹》、《安般》诸经注解,凡十痍部二十二卷。今并湮没失传。
在道安的著述中,与禅门至关重要者,则般若之弘通及禅经之注解。《出三藏记集》卷六,有道安作《安般注序》,《十二门经序》,卷七有《道行经序》,卷八有《摩诃钵罗若波罗蜜经抄序》。同书卷五有《新集安公注经及杂经志录》,列安公著作。
道安所著诸经注解虽然湮没不传,但他的般若思想,尚可从现存的《安般注序》等文中窥其大概,对于当时修习禅定的人影响至深。
当时实修禅法者,在《高僧传》中著其事迹者有竺僧显、帛僧光、竺道猷、释慧嵬、支昙兰等,或独处于山谷,或安禅于石室,皆依教修禅之辈。如《高僧传 释慧嵬传》说:
‘释慧嵬,不知何许人,止长安大寺。戒行澄洁,多栖处山谷,修禅定之业。……后冬时,天甚寒雪,有一女子来求寄宿。形貌端正,衣服鲜明,姿媚柔雅,自称天女,以上人有德,天遣我来,以相慰喻,谈说欲言,劝动其意。嵬,厥志贞确,一心无扰。乃谓女曰:吾心若死灰,无以革囊见试。女遂淩云而逝。顾叹曰:海水可端,须弥可倾,彼上人者,秉志坚贞。’
当时修习的禅法虽与后来的大乘禅不同,然注重真修实证的作风,则是禅学史上甚可注意之事。
(稿源:网络)